【内幕】为“开国大宴”保障供电的日本技师小关胜二
- 发布时间:2020-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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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彭晓东
- 来源:食品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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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1日下午3点,首都北京30多万军民集会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的开国大典。开国大典上,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按动电钮,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开国大典仪式结束后,毛主席带领着朱德、刘少奇、周恩来、宋庆龄、李济深、张澜、高岗、董必武、沈钧儒、张治中、程潜、傅作义、赛福鼎、陈明仁、郭沫若、许德珩、史良、黄炎培、茅盾、陈嘉庚、田汉、徐悲鸿、马寅初、梁思成、鲁迅夫人许广平等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与会的662名全体代表,来到了离天安门城楼咫尺之遥的北京饭店,参加了举世闻名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开国第一宴”,即开国大宴,开国元勋们齐聚一堂,举杯共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开国大宴”的电力保卫者
在开国第一宴的服务人员中,有一位日本人名叫小关胜二。话说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正月初三,人民解放军接管了北平城的防务。笑容满面、说话和气的解放军战士们背着铺盖卷,住满了北京饭店。解放军的高级将领们还请饭店的服务人员和他们一起吃饭拉家常,一位解放军的首长递给小关胜二一根香烟,客气地请他吸烟。1945年冬天前,日本老板管理北京饭店,1945年后,国民党老板管理北京饭店,他们两方经常无端打骂饭店服务人员,现在这种解放军官兵和服务人员亲如一家的场景,令日本人小关胜二心情激动,热泪盈眶,他决定作为技师,要为北京饭店好好地卖把力气,好好干活作为回报。
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战败投降后,管理饭店的日本老板、日本厨师、理发师等人员大部分都回国了。北平和平解放后,小关胜二原本住在东便门西边靠城墙根的一个平房大杂院里,院里有六间平房。小关胜二和两位日籍同乡搭伙吃住,那二人不在北京饭店上班。后来小关胜二又搬到东单二条北京饭店老宿舍居住。
据2015年1月7日和我一起在北京电视台做“开国第一宴”节目的宋宝贵老人讲: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后,小关胜二因技术好在北京饭店被留用,主要负责修电器。他会开汽车,会修汽车、自行车,在饭店地下室有个工作间。抗战8年,北平市面上当时多是卖各种日本电器和汽车,小关胜二大多数都会开、会修,他还教饭店职工杜文田等人学开汽车。开国大典那天晚上在饭店举行开国大宴会,为防备国民党飞机轰炸石景山发电厂和北京城停电,小关胜二和司机组的司机王恩和、郑国泰在地下室车库,用汽车和发电机相连接,准备一旦停电就发电。那时,国民党特务也经常破坏石景山发电厂,北京城总是停电,北京饭店经常是一片漆黑,只有靠马灯、汽灯、蜡烛照明,容易发生火灾,最后由小关胜二和王恩和几人用汽车发动机和发电机相连接,万一停电时,用汽车的动力来发电,这样才解决了北京饭店主要场所、前厅大堂、舞池和老西餐厅的照明问题。宋宝贵老人是1949年开国第一宴的服务人员,当时是电话室话务员。
司机组的王恩和老人在上世纪80年代末曾和我聊过:“开国第一宴那天晚上,我们和会修汽车的日本人小关胜二在一起,用汽车动力带动发电机,一旦突然停电,我们立即发电,幸好那天晚上北京市公安局加强了石景山发电厂的警卫力量,没有停电。就算停电我们也不怕,小关胜二和我们也会马上人工发电,绝对保证开国第一宴的安全供电。”
1993年9月第一版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书名为《毛泽东与首都人民在一起》中第75页、77页刘朝江同志写道:“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仅北平的国民党特务组织就有国防部保密局、国防部二厅、党通局及闫系、美特等各大系统,有数十个基层特务组织,近万名特务,遍布城乡主要地区和重要单位……有些特务钻进生产部门利用技术条件进行破坏。石景山发电厂两万五千瓦发电机曾多次遭到破坏。”以上资料可以佐证,建国初北京石景山发电厂多次遭到特务破坏,北京城曾多次大停电。
一本证明册见证历史
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还没有完整保存下来的1949年10月1日开国第一宴的历史资料和原始档案。那么,什么文字上的证据能证明小关胜二确实参加了1949年10月1日晚上的开国第一宴的服务呢?又怎样证明小关胜二是北京饭店为开国第一宴保驾护航的操作备用发电机的工作人员之一呢?这就要从我和做教师工作的爱人朱丽亚喜欢收藏一些老旧书报谈起。
大约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们常到潘家园的鬼市、旧书报摊游玩,收藏了一些古旧书籍。一日偶得一本薄薄的“北京饭店职工1949年10月上半月薪饷领收证明册”,小册子封面上还有被周恩来总理任命的建国后北京饭店总经理王的亲笔书写字体。字体用毛笔书写“照发十月十五日”,字写得很刚劲,在日期上还盖有王两字方形红色印章。
王毕业于北平中法大学,会讲流利的法语和英语,长期在北平从事党的地下工作。新中国外交部成立后,他又被周恩来总理任命为礼宾司第一任司长。该小册子手工书写,古色古香,装帧精美漂亮。小册子中有181个人,是1949年10月上半月上岗工作的饭店总经理、部门经理、各部门职工应领取的半个月折合成小米数量的工资手册。上面注明了姓名、职务、工种等。181个人的名字下面,盖满了朱红色的印章,小册子有各种形态不一的印文,其中有大篆、小篆、九叠篆、隶书、仿宋体等印文,煞是好看。像是上世纪四十年代一个小型的印文集锦展览册。全册封面、折页、封底共22页。小关胜二之名在第二页上,职务是技师,全月应领小米450市斤,本月1至15日实领小米225市斤,下面是朱红色的印文,印章为圆形,小关二字为隶书繁体字,小关胜二半月领工资金额为43875元,封底第21页注明:以上小米价格按每斤人民券195元计算(人民券是建国初期使用的旧币)。
小关胜二虽名列全册第15名,但所领工资,却远远高于所有的部门股长和开国第一宴的首位大厨朱殿荣。朱殿荣是月领工资350斤小米,小关胜二比朱殿荣每月多领100斤小米。小关胜二月领小米的数量高居全店181名职工的第6位 ,此工资手册有小关胜二盖的私人印章,这足以证明他参加了1949年10月1日的开国第一宴的服务工作。我曾问过郑连福老人,他月领工资小米350斤,开国第一宴期间他的职务是招待管理员,是当年开国第一宴现场服务总指挥。据他讲:“当日不上班,减一天小米工资。”
我收藏的这本“北京饭店职工1949年10月上半月薪饷领收证明册”,多年后成为了开国大典后毛泽东主席在北京饭店主办的开国第一宴的重要历史文物。因为解放后北京饭店经过多次政治运动,已经找不到开国第一宴的菜谱和所有参加开国第一宴服务的全部工作人员名单了。郑连福老人是我多年邻居,我们是忘年交,他说:“解放初,饭店没有经验,很多国家领导人和外国元首参加的重大国宴和会谈,北京饭店都没留下影像资料和文字资料。”幸而我收藏了这本“北京饭店职工1949年10月上半月薪饷领收证明册”。
2013年,人民政协报春秋版主编杨春先生对我说,“彭老师,媒体上有关开国第一宴龙蛇混杂鱼目混珠,有不同的版本,不知真假。您是北京饭店老人,写一篇开国第一宴吧。”我便依据和爱人朱丽亚收藏的“北京饭店职工1949年10月上半月薪饷领收证明册”,又找到我认识的参加开国第一宴服务的181人中的部分老人,请他们回忆开国第一宴的往事,并到图书馆查阅了大量的1949年的报纸资料。据此,我在2013年9月人民政协报发表了“开国第一宴的几个细节”这篇文章,文中披露了开国第一宴的菜谱,并指出开国第一宴用酒为山西产竹叶青酒和绍兴黄酒(不知确切品牌)。并首次确定了开国第一宴的地址,在法式七层洋楼的前厅大堂和舞池与西餐厅相连的地方,“开国第一宴”主席台设在面北朝南的西餐大厅里。
开国第一宴的开国九大名厨都是谁?我查询北京饭店史料已确定的三人是朱殿荣、王杜、孙九富。既然开国第一宴在新中国的历史上享有重要的地位和重大的影响力,那么烹饪国宴的开国大厨就应该在中国烹饪史上留下美名,另外六人是谁呢?我又找到部分参加开国第一宴服务的北京饭店老人和我收藏的“北京饭店职工1949年10月上半月薪饷领收证明册”中的厨师人名反复核实,又找出了另外六个人。这样便最后确定了开国九大名厨朱殿荣、王杜、李福连、杨荣、孙九富、李世忠、王斌、杨富、景德旺九人的名字。
2014年9月,我在中国日报英文网发表开国第一宴的英文版,2015年1月7日,我又带领北京饭店淮扬菜厨师长著名淮扬菜烹饪大师彭自富、特级技师褚继明等6人,以及参加过1949年10月1日开国第一宴服务的老职工陈顺、宋宝贵、杜文田,在北京电视台做开国第一宴视频节目。这是北京饭店人第一次在电视台讲述开国第一宴的故事,当时在国内外产生了重大影响。
斗转星移,日月穿梭,时光穿越了70多年,我依据“北京饭店职工1949年10月上半月薪饷领收证明册”,并在部分参加开国第一宴服务工作的北京饭店老师傅们的帮助下,写出了多版本的开国第一宴。
谨以此文,祝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第一宴即开国大宴服务工作的北京饭店181名职工里,仍然健在的老人们身体健康、长寿、吉祥、快乐!我在上世纪90年代初曾多方打听小关胜二先生消息,据说于上世纪50年代初已回到日本。不知小关胜二老先生仍健在否?他成就了中、日两国人民友谊的一段佳话。
作者简介
彭晓东,北京市顺义区北小营镇榆林村人,曾用笔名:彭小冬、彭小东。现年65岁,原北京饭店会计,著名美食家、国画收藏家、鉴赏家。上世纪70年代初曾招待过周恩来总理、朱德、彭真、万里、乔石、邓小平、邓颖超等中国国家领导人和法国总统密特朗、基辛格等外国政要。曾在人民日报发表“给毛主席做饭”“周总理和他的理发师”等文章,在《中国食品》《食品界》《四川烹饪》、中国日报英文网、北京电视台“记忆2015”节目发表“开国第一宴”的视频和文章,在国内外影响很大,亦曾在作家文摘、工人日报、农民日报、中国老年报、中国书画报等刊物发表过文章。